【古剑二】忘川（九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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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彼岸花开
谢衣愣了三次。
第一次，他万万未曾料想闯入的人竟然是徒弟乐无异。
第二次，沈夜在他准备唤出附魂的瞬间出手，暗黑光弹以雷霆之势彻底击碎镇守灵，救下无异。
第三次，他看着沈夜悠然收起猎魂枪，无事人一般的跳下高石。
凛冽的风吹动谢衣衣角，他阖下眼帘，神色微暗。
沈夜枪膛的光弹为暗黑，别人或许不知，但谢衣清楚，沈夜夺取魄心必用此弹系，因为它的冲击力强大到很得沈夜青睐。
谢衣断定昏睡之时，沈夜必然已枪杀恶魂、取其魄心。至于暗黑光弹，谢衣苦笑，事发突然，或许来不及换回普通光弹，又或者……即便有合作前提，他也根本不屑换回，不屑掩藏满手的血腥杀戮。
惆怅的面容黯淡几分，谢衣叹了气，离开高石前远远望眼满地碎石，之前不愿牺牲的镇守灵，最终仍旧难逃死亡命运……这时，由远即近的，一个身影欢快地向他奔来，并在经过沈夜面前时狠狠瞪了一眼，接着停在高石前。
“师父！”那人道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。
谢衣藏起心事，微笑着看着徒弟，慢慢蹲下身，动作迟缓而笨拙的由高石上爬下来。
无异顿觉奇怪，在看清谢衣苍白得略为憔悴的脸色后恍然大悟。他截住沈夜去路，气愤地质问：“是不是你打伤了我师父！”
沈夜微挑起眉，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蹦出的人影，瞳孔是望不见底的深黑。
谢衣在无异截住沈夜的那一刻，双目便不离沈夜分毫，当他看到沈夜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猎魂枪，霎时快步上前，一把拽过无异护在身后。
同时见状而匆忙赶来的，还有手上已然握住光剑的夏夷则。
沈夜哼笑，无视夷则，只盯着神色紧绷的谢衣问，“紧张什么？”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。
谢衣不语，仍旧以防备之姿挡在沈夜和无异的中间。
沈夜颇觉好笑，深深扫眼谢衣，正要挖苦几句，却在见他疲态之下依然固执的双瞳时，生生转换口气，“以你现在的情况，”沈夜说，表情严肃，“最好不要妄动附魂。”说完，不再管面前的三人，抬起脚步，继续向着魂之彼岸的方向走去。
“那啥……师父，他走远了。”
谢衣出神的注视沈夜渐远的背影，直到被无异提醒，这才发觉自己失态，不由得笑了一下问：“你们怎么进来的？”然后将疑惑的目光定在夏夷则身上。
夷则要解释，无异抢先一步。
“师父，我在路上和你细说，现在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！出口在黄泉路。”
“无异，为师要跟他去蒿里。”
“可是师父……”
谢衣一旦决定某事，便很难改变心意，这一点跟沈夜出其的相像。
无异了解师父，懂得师父的处事原则。他踌躇迟疑，面露难色的脸上挂满纠结，而后下意识看向夷则，夷则俊秀的脸庞也是一怔。当二人视线对上，夷则瞧出无异眼中的担忧，不禁释然微笑：“那就一起去。”
夏乐眼神互动没有逃过谢衣，但谢衣没有追问什么，眼看沈夜即将脱离众人视野，三人加快步伐纷纷跟上。途中，无异将夷则介绍给师父，谢衣淡淡看了看夷则，心想确实长的很好，符合无异审美。他笑了笑，也不见外，直接道：“称呼夏先生太公式化，也显生疏，我跟无异一样，喊你夷则得了。”
夏夷则迟疑片刻，然后说好，又有些好笑地看向无异。
魂之彼岸的路面都是由石径铺成，路的两旁长满刺目妖艳的彼岸花。四人走在路上，仿佛置身浓烈的血海，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红，甚至连天空都被熏染得变了血色。
沈夜走在最前面，后面是并肩的无异和夷则，谢衣原本紧跟其后，可自踏进魂之彼岸的石径，他便迟迟移不开视线的流连路旁的彼岸花簇。
不可否认，这里的花色比黄泉路上的鲜艳得多。
谢衣逐渐放慢脚步，最后蹲在一处看中的彼岸花前……
第一个发现谢衣不见的是无异，他惊讶的咦了一声，而后问夷则：“我师父呢？！”
夷则一惊，顺着来时的方向看去，不经意瞥见被花海遮住的若隐若现的人影，指了指说：“那里。”
无异领会，一路小跑回谢衣身边。
此刻谢衣手捏花径，聚精会神地对着花蕊看了又看。
乐无异怕打扰师父，安静的等在一边，直到谢衣站起，揪下一株彼岸花塞进挎包，无异才喊一声师父。
谢衣嘿嘿一笑：“难得来一趟，带点特产回去～无异，为师也帮你选了几株好的。”
“师父，我在黄泉路上摘了一株～”
“黄泉路的成品不佳。为师研究过，无论色泽还是生长环境，这里堪称佳品。”说着，谢衣躬身在一株花前，“无异你来，我讲给你听。”
沈夜和夷则赶到的时候，师徒两个正蹲在花丛深处，谢衣指腹捻捏花瓣，无异有样学样的照做。画面乍然瞧上去十分诡异，夷则忍不住开口问：“无异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无异头也不回地道：“我在跟师父学习如何鉴定佳品。师父说了，要带一些上好的品种回去～”
“……”夏夷则无语。
沈夜曾听闻彼岸花不祥，却不知是否会对人体造成伤害。但此地花色妖艳异常，鲜红欲滴，实非久留之地。沈夜凝视谢衣背影许久，终是上前一步，明明是关心，语气却为命令：“谢衣，别做无聊事，回来。”
“……师父。”无异凑近谢衣，询问意见。
师徒俩小声嘀咕几句，乖乖回到沈夏身边，之后谢衣将手里的彼岸花送到沈夜面前，大义凛然道：“给你了，留着回去当特产。”
沈夜冷脸看他，眉毛拧成一结。
夷则不清楚冷脸那人的身份，他们没提，他自然也没问。不过在谢衣把花递过去时，夏夷则还是笑了一下。
无异好奇的问：“笑啥？”
夷则说：“有其师，必有其徒。”
当然，夷则这话单纯是指送花这行为，不料话音一落，三人迅速的齐齐扭头看他。虽说接收到的眼神各异，意味不明。但那架势，着实是不小心触到某个雷区。
夷则心知，问题必出现在身份上。他轻咳一声，询问的视线落到冷脸那人的脸上：“请问你是……？”
无异刚想说话，有人比他还快。只听沈谢几乎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道，“过路人。”话落，三人又是一愣。
“……”夏夷则顿时心中了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