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沈谢】爱你？爱你！（十二）
十二
回到病房已将近两点多钟，谢衣进浴室匆匆忙忙冲了澡后，等爬上床时，窗台上摆放的闹钟显示是凌晨两点四十九分，沈夜似乎是睡着了。他侧着身躺下，稍稍向外挪了挪，刚一闭眼，一只手揽上腰畔，用力将他往身后一带，头顶处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哼。
谢衣笑了笑，翻过身，一头扎进沈夜胸膛。
床铺正对一扇大窗，窗帘未拉，月夜浓重，一方霜白的月辉落进屋，淡而清亮。谢衣在怀里眯了小半晌，睡不着，反倒是沈夜很快入睡了。听着轻浅的呼吸声，缓缓撑起身体，借着月光把他瞧了个仔细，从额头到锁骨，再由脖颈转回脸颊，扫过高挺的鼻梁，目光落处是两道时常蹙紧的墨黑的眉峰，正欲趁机替他好好捋一捋眉，注意到眼睑下淡淡的乌青……
四下寂静，谢衣皱皱眉头，重又埋进沈夜怀中。
早上七点，沈夜收拾完床，见谢衣仍在浴室磨蹭，便走过去斜倚着门看他。
谢衣立在洗漱台的镜前，手里是一件浅格的衬衣。这件衣服还是上次俩人逛精品店，沈夜一眼相中，非要买给他的。面料的质地很好，价钱也相当之好，谢衣自觉整日在外东奔西跑的穿着实在奢侈，也不愿拿回家，毕竟家里有个处处监视他的小徒弟，索性一直放沈夜那边，平日小住时穿个两三天。昨天沈夜带来给他换洗的衣物，谢衣猜到十之八九有这件。
脱了病号服，光膀子换了衬衣，衬衣自上而下有五粒衣扣，沈夜凑上前帮忙整理一番，系了第三和第四粒扣子，然后道：“我喜欢看你穿它。”
谢衣心说早就知道了～一扬头，却见他眼下的乌青。
叶海安排的单人病房住起来蛮舒适，床也足够大，一人睡富裕，而一旦有两个大男人一同躺下，不可避免的变得拥挤。沈夜为了让谢衣睡好，通常只占据很小的一部分。两人走出浴室，早餐迟迟没有及时送来，谢衣回望眼沈夜，忍不住心生懊恼——照理说这时间段确实不应该……难不成又是叶海在捣鬼？他滞留医院挨饿吃亏受委屈不要紧，是他自作自受，可他不愿意阿夜陪着挨饿吃亏受委屈！
谢衣再望沈夜，仓促道，“在这儿等我。”不等沈夜问，急急忙忙奔出病房。
离开约十来分钟，阿阮抱了好些盆多肉植物一股脑的冲进来，堆在窗台边，嘴里喃喃念叨，“累死了～”一回头，见到沈夜相当惊讶，“咦，你还在？”
等半天等来个不速之客，沈夜不易察觉的蹙眉，态度冷淡：“谢衣没在。”
“我看得见，屋子里除你没别人。”说完了，头也不回的摆弄起眼前的植物。
沈夜靠近问：“……这些……你买的？”
“我养的～很棒吧？养了好些年，今天都送谢衣哥哥了～”喜滋滋的指着其中一盆，“我还给它起过名字呢！”
沈夜微妙的抓住“养了多年，如今送谢衣”的重点，当即板着脸沉声问：“怎么想到送他？”
好像审犯人的口气不甚友善，阿阮不悦起来：“谢衣哥哥生病，还要买鸡腿，我回礼不行！？”
沈夜不咸不淡：“没这个必要。”
阿阮气呼呼的嘟起双颊，“……你又不是谢衣哥哥！！哼，多话！比鹦鹉还呱噪。”再一瞥沈夜，双臂抱紧，一扭头一回身，气哼哼的走掉了。
“……”
阿阮前脚刚走，随之迎来第二位不速之客。
五旬的护工推着餐车姗姗送来早饭，一进门竟也没料想还有一人，一刹那的诧异掠过脸庞后，连忙将摆满各式早餐的小推车推到饭桌前面。
沈夜云淡风轻的瞄一眼，颇为丰盛。他心知医院伙食没这么讲究，八成是谢衣指名道姓点的，于是问道：“他人呢。”
不成想，护工露出了慈爱的微笑：“一听说叶医生回来了，那孩子就气势冲冲的跑走了。看不出，他和叶医生感情真好。”
是的，昨天还客道疏远的谢先生，今次成了那孩子……
总的来说是方才在后厨，谢衣以最大的善意收买了人心，而这位护工对谢衣着实喜欢得不得了，说起话自然而然的不见外了，“……挑选食材时，别提那孩子有多上心了！我问原因，他犹豫下，说必须要阿夜吃饱。我猜想这阿夜大概是他养的猫猫狗狗……哎呀，你说这一个人生病住院，家里宠物也没个照顾的…………”话未言尽，忽见对方脸色有异。论起察言观色，她比不谙世事的阿阮老练得多了，转念一想，赶快补救道，“哈哈，再或者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说不定～”
沈夜的脸有点黑。
护工年轻时做过半吊子主持人，在仅有几人的老年团体里也算有头有脸。此刻面子有点挂不住，她急中生智，想着夸奖夸奖总不至于出错，故而一五一十的道出内心想法，“谢衣这孩子长得俊、个头高，我瞧着跟我娃他爹年轻时候一个模样～哎呦，所有男医生都比不上。据说院长独子也是一表人才的，这不跟女人逛街买衣服一个样嘛，头一件心动了，谁还理会后面的？我啊～就瞅谢衣最好最顺眼，可惜我闺女跟人跑了……”话匣子一打开，犹如涛涛江水，沈夜黑着脸忍住每句嘲讽。
……
叶海灰溜溜的回到医院，刚喘匀两口气，正想上食堂蹭点吃的，被谢衣堵了正着。谢衣开门见山的表示申请换病房。
叶海一头雾水：“不是说住不了几天，折腾啥？还是你打算长久住下去了？那是不是先交齐住院费？”
谢衣很坦率：“我身上钱不多的……”
“没钱废什么劲儿？没钱等于没商量。”
“要不～换张大点的床？”
“双人床？”
“啊哈～不然你见过哪对老夫老夫恩爱如初还要分床睡？”
叶海恍然大悟：“原来沈夜陪你过夜？早说啊！我给你找间总统套房，账单算流月城的，咱俩平分二成回扣？”
谢衣先前联手夏夷则吃掉沈夜半个军火生意是一回事，现下又是另一回事。说到底，进了夏夷则腰包的钱，有办法让他再乖乖吐出来。这个叶海，却是个十足十的一毛不拔。
谢衣一口回绝：“……我还是准备出院吧。”
叶海讶然：“啥？”
……
艰难送走护工大婶，沈夜坐小饭桌前，边等待边剥好一个鸡蛋放进对面的空碗里时，谢衣推门进来了，然而不等看清桌上有几个盘子，沈夜拦住他，盯着敞开的胸口看了看，伸手系上第二粒衣扣。
谢衣不明所以。
沈夜说：“我不该带这件衬衣来。”
谢衣不明所以。
沈夜说：“医院人多眼杂。”
谢衣仍旧不明所以中。
沈夜说：“露太多了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乐无异依旧苦恼小黑本，心心念念的想要翻开。
其实本子里面只有末页正中间的位置，是用黑水笔写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字外，余下的每一页都是空白。而那方方正正的二字正是一人的名字——沈夜。
很多年前，海洋馆的大门口前，少年谢衣在夕阳的余晖里同黑道男人道别时说：“如果有选择，阿夜一定不希望成为你这样的人。”
男人饶有趣味的看他：“如此说，你预备赎人了？也是，现在拿出一大笔钱，总比将来他独当一面时便宜。”
“……我没有钱。”谢衣直视男人的目光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怯懦与退让，“可是我不会丢下他，不会让他一个人在那种冰冷残暴的地方自生自灭。迟早有天，我要带他堂堂正正的离开。”
男人脱口笑道：“不愧是他俩的孩子～下次见面，我送你个秘密。这个秘密啊，估计沈夜进了棺材都不会告诉你。”
谢衣说：“一言为定。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本来上一发更新是想暂时结束的，没写完……
嗯，这次写完了，捂脸。后面的剧情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更新了_(:з」∠)_因为我没想好后面的案子，也没有大纲了……
然后可能会有篇沈谢少年时期的番外吧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