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沈谢】爱你?爱你!(七)


砺罂偷偷摸摸的把信件塞进了信箱,再按照既定好的路线匆忙撤离。乐无异眼瞅他渐行渐远,心下几分焦心,面上故作淡定的扭头问:“师父,咱跟不跟?”

靛蓝的雨伞渐渐消失在微雨里,谢衣想了想说:“闲来无事,跟着瞧瞧也无妨。”

……

师徒俩一路跟踪到一处荒凉僻静的住宅区。高楼林立之间,数栋别墅被圈其中,随处可见路灯倾斜,花丛草地杂草丛生。不经意一瞥,目之所及又是一片池塘,塘边芦苇已有半人多高。

乐无异心生疑惑:“师父,这地方怎么…………”

谢衣东瞅西望,脚下步子不停:“嗯,不知荒废了多久。”

踩着尚可行走的鹅卵石路转悠两三圈,入目皆凄凉萧瑟之景,至于砺罂,谢衣早把其抛之脑后了。本来谢衣也并未打算真的得到什么讯息,之所以跟来,无非是闲得无事做,然而脚底这片区域里里外外无不透露出诡异……他边走边思忖,阿夜知不知道这里?

风带了冷意袭来,天色更加阴暗,小雨愈发密稠。整片建筑被乌云笼罩,尤显阴森恐怖,耳畔除却风雨,只有无边的死寂。谢乐转回起点,砺罂已是无影无踪,乐无异愤愤不平的表示白忙活了。

谢衣笑了笑,颇不以为意的安慰他说:“无事,这种天对那家伙比较有利。”

乐无异道:“师父,一个好端端的人为啥就能黑成那副样子,天生的?”

谢衣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,待他正要回之一二,天色骤然再暗几重,霎时雷声大作,暴雨倾盆。

 

窗外大雨滂沱。

窗子里面,沈夜举着酒杯轻轻摇晃着,听对面那人继续说道,“阿夜,你是明白我的,我这边实在不太平啊……你说,十几年的兄弟说散就散,一点情面不留,我也……唉!”他重重一叹气,苦涩的摇了摇脑袋,很是一言难尽,“……是,早些年是我对不住他,可在道上混日子,谁还没有个不得已?”

眼前这个人跟沈夜几乎是同年入的黑道,二人本质差别在于沈夜凭实力,一步一步理所当然的走到今天的高位,这人却以出卖亲友不断上位,加之当年帮派争斗站队正确,莫名其妙混成了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即便如此,许多年过去,沈夜依旧不屑与他有交集,只是身在江湖,岂能事事尽如人意。

沈夜晃着酒杯,看着他发问:“你希望我做什么,帮你杀他,还是活捉了?”

“倒是不必麻烦阿夜你……唉,”话未说两句,又一声怅然叹息,沈夜知道他必定有下文。等了等,杯子晃了两三下,果真开口说道,“我现在缺人手,近来有人替我物色了一个——谢衣,你知不知道他?”

一刹时,摇晃杯子的动作慢了下来。对方看入眼里,前倾身子问:“……传闻是真的?你跟他不对付!?”

沈夜瞥瞥他,一声冷冷的哼笑,嘴角弯起不屑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

“……这话不假。我粗略查过,谢衣从未涉足黑道,背景干净,是个使枪的好手,只是……呵,不管怎么看,这小子必定野心不小!”

他说得甚为笃定,沈夜搁下酒杯,把玩起一个空杯子,略带兴趣的挑了挑眉:“怎么讲?”

“乱世出英雄嘛!阿夜你想想看,他年纪轻轻的单枪匹马跑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,图什么?不外乎钱、权、女人而已!”

似乎说得在理,沈夜难得认同的点点头后,忽而笑了一笑,半真半假道:“别忘了,还有男人。”

 

乐无异很冷,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打透了……方才暴雨迅疾,他和师父仓促间就近躲来这里,没成想是间陋室,四处灌风。现下湿衣贴身,四肢百骸如坠冰窟。

明明尚是白日,但电闪雷鸣、风急雨骤,昏天暗地的。

他叹了叹气,心底又疑惑起夷则咋就选了个这么鸡不下蛋、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?

谢衣未归前的一个雨天,无异不经意瞧见信箱被一封广告信塞得满满的,逐而想到一计,与夷则商量了一番,决定等师父回来后,由他每日怀揣匿名信件当作是信箱内取出。直至满一周的今日,再由夏夷则派遣一人真的送来信,目的是让谢前辈巧遇事件,从而引其对歌谣的重视,结果……

乐无异再叹,找个相对避风的角落,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迹,自嘲自己乃是自作自受。而后一回身,正见昏暗处,谢衣仍背对他伫立在那,不知在看着什么,已有段时间了。这一瞬,他忽然心虚。

“……师父?”惴惴不安的靠近,小心翼翼的顺着视线向外张望,除了风雨和昏暗的天地,并无其他。乐无异站定,再次轻轻叫声师父。

谢衣回过头,恰好一道闪电照亮陋室,一瞬间的明灭,无异大惊:“师父,其实我、我不是——不对,我和夷则……我们…………”

“无异,”谢衣开口,然而与神情相比,语气更是冷入骨髓,“留在这里,为师去去就回。”

“师父!”

谢衣离开的脚程很快,同时又一道闪电打来,明灭间,乐无异清楚的感受到师父一向温和的气质陡然改变。

……

风急,大雨如注,谢衣不顾一切的冲进雨中。

衣裳已然湿透,发梢滴下水,随意抹一把脸颊,掏出枪来。他自信不会看错的,就在刚才撑着伞走过眼前、又故意停留一晌的那人,正是年少时,不止一次的利用沈夜诱惑他入黑道的那个男人!

穿过荆棘丛,跃上台阶。暴雨如泻,雷声轰隆。

谢衣记得是这个方向没错,追到尽处只见一栋房屋,握紧门把手稍一拽,门竟然开着,仿佛是在迎接他的到来。

身上只有一把手枪,三发子弹,雷声应该会盖住枪的响声。

一只脚已经迈进黑暗,另一只正要动的一刹那,蓦然想到了沈夜……想到万一交代在这里,阿夜怎么办……


乐无异愈发不安,整个事情愈发的不对劲。

手机落地上,屏幕是亮的,夷则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。

一只野猫不知打哪里倏地蹿了出来,带着一声凄厉的喵叫又迅速消失。时间逐渐流逝,师父不见回来,夷则联系不上,究竟哪里出了问题,还是…………他不敢再想。

乐无异不知道,夷则是在处理一起事件——早上派去送信的小弟被发现死在巷子口,大约死去了几个小时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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