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沈谢】爱你?爱你!(四)


沈夜说不准插手魔域。谢衣听了,点头答应了。

其实谢衣本身对魔域的兴趣也不算大,乃至对于整个黑道,如果不是因为沈夜,或许他根本不愿意跟帮派扯上一丁点的关系。

年少时候,谢衣家住在一处偏远的村落,那里四面环山,道路崎岖,交通极为不便,整个村子不过五六户人家,且户与户之间的距离略遥远些。谢衣是村中唯一的孩子,很长一段时间,他常常独自跑进深山,与青山绿水相伴,直到某一日,外出采买的父亲在归程途中意外捡回了一个男孩……

谢衣第一次见到沈夜是在一盏明亮的灯光前,沈夜衣衫褴褛,窄小的裤腿布满泥污,一双黑亮的眼睛提防的瞅着周遭的一切,身体紧贴墙壁不动,极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,惶惶不安中又时刻警惕着。后来逐渐相处久了,沈夜的话依然很少,平日也是一副淡漠的模样,仿佛世间诸事和他无关,而谢衣呢,依旧整日活泼好动得上蹿下跳的。

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,大人外出未归,谢衣肚子饿得打鼓,翻遍所有锅碗瓢盆只翻找出半个馒头来,他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大口,想起来瞧瞧沈夜,再咬一口,再瞧了眼沈夜,忽然伸手过去把缺了两口的馒头举到他跟前问道:“你也想吃吧?让你先吃。”

沈夜确实饿,但拒绝接受也许掺了口水的食物,并且冷冷淡淡的瞥他一眼,转身就走。

谢衣拦住他,“你明明是饿的,还不承认,干嘛委屈自己?”仔细想了想,粲然一笑,目光极为真诚,“是怕我不饱吗,那个~我已经吃饱了。我听说要是经常饿肚子就很容易生病,你怎么这么固执呢?要不我喂你吧。”

谢衣一连说了好几句,沈夜尚未明白他提及的“喂你”是怎么个意思时,就瞅着谢衣咬住馒头的一边,两手抓紧自己肩膀,嘴对嘴的直接送了过来……

 

沈夜不准谢衣插手魔域,谢衣爽快的一口答应的样子映入情人眼中,只令沈夜觉得这个偶尔让人头痛的家伙倒乖巧了,不由自主的微微笑了一笑。

沈夜进黑道十余年,从最底层的打手一步步坐上如今的高位,一个长久被黑暗滋养、习惯了黑暗的生命,对危险的感知总是异于常人,如同此次富商之事,他隐约觉察事件或者只是开端,在真相未明朗前,他不允许谢衣涉险,就像很多很多年前,若不是保护谢衣,他根本不屑于混迹黑道。

年少时的偶然,使他由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成为谢家的养子,谢衣小他两岁,性格可比他闹腾得多了,即使闯祸后往往也安静不了片刻,但谢衣求知欲极强,探索精神极佳,很喜欢往山里跑,有事没事的就拽着他一起。山里世界清幽,浅溪潺潺,鸟鸣花香。

在沈夜印象中,有一次刚进山不久,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碧空突然降起瓢泼大雨,他俩猝不及防的慌忙钻进一旁的树洞。树洞很小,俩人蜷着身体挨得很近,树洞外雨打枝叶啪啪作响,躲在洞内却是听风看雨落。那场雨时断时续下了好一阵,雨后已然傍晚,大片晚霞蔽空。谢衣带他爬上了一棵大树,脚踩高高的树干时沈夜发现,原来山的另一面是江,不是海,原来江也可以如海一般浩荡。此时夕阳铺水,红了半个江面。

七年后,在废弃的工厂内,沈夜选择了黑夜。

随后再过三年,帮派内斗,也就在这个时候,沈夜得知养父母竟然是早年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,后来一夜间销声匿迹,直至数年前被发现在山村避世隐居。工厂那一出是早已预设好的圈套,目的是威逼利诱谢衣入黑道,从而借用他的身份招揽他父母曾经的旧部。当年少的沈夜靠近火焰,熊熊火光照亮他的面庞,两个孩子本年纪相仿,误以为他便是传闻中的谢衣。

沈夜在离开前告诉他:与其死在这里,我更想你能好好的活下去。

后来的后来,帮派内斗结束,三年又三年。当沈夜一次次浑身是血的回来,在他拧开水龙头,冲洗掉手臂上的血污,在他所作所为已然背离初衷,成为了最厌恶的那种人时,他抬起头来,不经意的望着镜中的自己,混沌的脑海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——所幸,不是谢衣。

光阴荏苒,日月如梭。

如今在别墅里,俩人一问一答一相视而笑后,不约而同的念叨起吃早饭了。

古人云:小别胜新婚,在这二位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——沈夜方才摆好碗筷,谢衣瞧着,嘴上嘟囔一句手酸,故意碰翻筷子,略带小委屈的偷瞄一眼沈夜,喜滋滋的探身过去让他喂。沈夜迎着谢衣,先索取一阵亲吻作为报酬。

谢衣这人生得清秀,谈吐风趣,加之一点点小幽默,无论他微笑与否,温润如玉的气质中实乃谦谦君子之风,然则除了沈夜,鲜少有人知他一旦狡诈起来,完全跟狐狸不相上下,一张人蓄无害的面孔,一肚子鬼心眼专门用来公报私仇,同时这也正是他可爱之处,或者只有沈夜了解各个方面的谢衣,只有沈夜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有趣的人。

吃过了饭,两个挤在池边刷碗,谢衣想起一事,慢悠悠的开口说道:“你欠我钱。”

沈夜嫣然一笑,同样慢悠悠的回:“欠了多少。”

“反正已经在你手里了,看着给吧。”

谢衣一副云淡风轻,好似不在意,沈夜听出了其中的期待,不免得又一笑,将计就计道:“一个消息卖两个买家,价值不大了。”

谢衣说,“凡事不在于知道的人多不多,而在于有没有用处。”说完,用胳膊肘杵杵他,“还有辛苦费没算了!”

沈夜笑:“夏夷则给了多少?算上辛苦费的。”

谢衣从水池中竖起五根手指头。沈夜讶然,心想他倒是出手大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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